【枕头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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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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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整个夏末都没有去看过毛毛,虽然活了将近一千年,还做出这般幼稚的行为,实属可笑。
虽然没有去见过它,但却知晓了它渐渐学会了熟练地开口说话,并且知晓了用衣物蔽体的重要性。
它最大的变化,莫过于不再将近乎所有的时间消耗在睡觉上了,会乐意玩耍一阵,甚至喜欢上了去集市,当然只限于和贺天一同去。
它似乎根本没有在意我有多久没有出现在它的面前。
我隐在回山庄必经之路的树边,看着贺天和它从集市回来。他们正在说着话,毛毛摇晃着一根糖葫芦,虽然有些疲惫地打着哈欠,但依旧能够看出它玩耍的兴致很高。
贺天捧着两个方方正正的棕绿色的小食,正在解开系在外边的草绳,那是还冒着热气的荷叶包饭。
“吃吗,趁热乎。”贺天将一份荷叶包饭送到毛毛面前,一边替它拿过了那根糖葫芦,他自己却不吃,只是将注意力完全放在吃得正香的毛毛身上,时不时地捻起粘在它脸上的米粒送进嘴里。
那枕头妖每一口份量都很足,一份荷叶包饭很快便被它吞吃入腹,它鼓着腮帮子,那双珊瑚色的眸子似乎都油亮了许多:“比山庄每日的饭食好吃多了。”
“那是自然。”贺天似乎被它那副满足的模样取乐,伸手抚摸在那柔软的红发上,柔和地顺着头发的纹路不断重复着手掌滑动的动作,如同一把锯齿,一遍又一遍地切锯在我的心尖上。
我没有再继续跟藏在他们的身后,而是不动声色地退后了几步,顺着小路走向山庄的后山。
每日食素食,只喝深泉甘露,对除妖师提升能力会有帮助,山庄中的饮食安排便一直都是寡淡无味,毛毛每日的饮食也没有区别,长时间地寡味,突然尝到那般油水,自然是比不得的。
但我的确从未想过带它去集市上看看那些与山庄内不同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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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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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几年后贺天要离开山庄时,在我意料之中的,他向我提出了一个要求。
“请师父允许莫关山和我一同出庄。”
我漫不经心地看着面前已经从一个少年成长为高大男人模样的贺天,他并没有同其它弟子一般对我卑躬屈膝,那双墨色的眸子里也完全没有有求于我该有的态度。
“莫关山?”我淡声重复了一遍,这是他给那枕头妖所取的名字么。
我不冷不热地笑了一声,看向贺天的视线充满了嘲弄:“真是个好名字。”
他抬眼看向了我,一双墨色的眸子里几乎盛上了威胁:“请师父充允。”
我微微挑了挑眉间,听闻到自己清晰地挤出两个字。
“不行。”
我想过说出这句拒绝时的痛快,仿佛掌握回了所有的主动权,将别人的希望打了个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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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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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走进竹林时正下着大雨,似乎要将竹叶都打落下来。
我一刻也没有停缓,踢开竹阁的门匾便快步走入了阁内。
毛毛睡的正香,我揪开了几个枕头便看到了它蜷缩着身体窝在枕头堆内,身上裹着白色的里衣。
我没有出声,直接将锁妖链扣在了它的脖子上,手指触碰到那光滑的皮肤,温热的感觉让我仿佛浑身过了电,但也只是怔愣了一瞬,便将锁妖链缠在手腕上,半蹲下身将它从一堆柔软的枕头内托抱出来。
也许是大雨拍击在叶片上的声音过大,也可能是离开了枕头堆突然袭来的寒意,还未走出竹林,毛毛便皱紧了眉头,迷蒙地眨了几下眼睛,似乎清醒了。
它见着我便猛然挣动起来,毫不客气地一脚踹在了我的胸口上,翻身跳上了一根竹节上,随着竹节微微上下颠浮着,瞬间便被雨淋得湿透。
它烦躁地拉扯了一下系在脖颈上的锁妖链,通了灵性后,它更加反感起这带着侮辱性的东西,我冷眼看着它几乎气得发抖的样子。
“混蛋!你给我解开!”它字句清晰地吼叫出口。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它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不是我想象中充满依赖感的轻唤,而是这样溢满怒斥地称谓。
我盯着那张脸,怒极反笑,开口哄骗道:“我是想给你换个地方,毛毛,有更多的枕头。”
它看了我一眼,不由分说的翻身一脚踹断几根竹节,再快速地用手掌拍击上那几根削尖的竹节,向我猛然密集地袭来。
我没有想到它居然会这般突然地对我发难,虽然躲避了过去,却依旧被竹节的一小块毛刺戳破了脸颊,血混合着雨水流落了下来。
我都忘了,它早就不是那个只会龇牙咧嘴只会威胁地哼哼几句的低等妖怪了。
或者说,贺天教会了他这些小把戏。
我也不顾脸颊上的伤口,一把将锁妖链拽紧,猛然一拖,将它从竹子上狠狠地拖拽了下来,也不再考虑是否会让它受伤,如同拖扯一个麻袋一般将它拖拽着,用轻功快速地离开竹林。
从背后的声响就能够听出地上冒出的竹尖狠狠地划破了那枕头妖的里衣和皮肤,但它依旧叫喊着,一刻不停地斥骂着我。
一如既往的,和捕捉到它的那天一样,一句求饶的话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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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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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毛毛径直拖进了炼丹阁。
它已经几乎没了气息,身上血迹斑斑,原本白皙的背部被地面划破,血和脏泥浑在一起,看不出伤口的深度。
那一头披地长度的红发也糟糕地缠绕在了一起,被泥水沾染地几乎看不得原本的颜色。
真解恨。
我捉它回山的第一天就该这样把它扔进炼丹炉做炉灰,而不是好吃好住地伺候了几十年。
炼丹炉已是高温,整个阁子都能够感受到那让人燥热的温度。
我撇了一眼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枕头妖,踢了踢它的腹部,见它没有反应,也不顾它一身的脏污,将它抱起。
那张满是血痕的脸依旧能够看出原本清秀的样子,我不禁想起它在一堆枕头中露出一张脸对我哼哼的模样。
我冲它笑了笑:“你只叫毛毛,只有这一个名字,知道么。”
下一秒我便将它扔进了炉火里,看着它扭曲成了一团灰烬。
我转过脸,正看见满面雨水的贺天。
一个惊雷,在他的背后炸开,闪烁的白光阴森地骇人。
我一字一顿地冲他说道:
“烧出的炉灰,我都不会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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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
剧透一下吧,毛毛木有死的,此文是he(´・_・`)
不知道亲们有没有注意到蛇立在这里一直称呼毛毛为“它”而不是“他”,因为白毛根本没有平等地看待毛毛(´・_・`)
打脸啪啪啪,没写完ˊ_>ˋ
食用愉快